2009年3月18日水曜日

東京下町物語


前些天搬了家,從千葉搬到了東京。雖然說是東京,跟印象中的時髦感覺不同,因為我住的是俗稱的下町(したまち),換句話說,大概就是類似台北迪化街之類的地方。

房子很好,重新裝潢過的內裝實在沒話說,還生怕把人家的木頭地板給刮花了。因為緊臨著街道,所以車聲聽得還滿清楚,有點像之前在台南租屋的感覺。早上只要太陽升起就開始了一天的生活,開店的鐵門聲響起,車子也漸漸多了起來,然後就不由自主的起床。比較起先前住的學校宿舍,後者還真的有點安靜得不像話。

雖然還沒開始周邊地域的探險,在我們家對面就有一家名為的錢湯(大眾浴池),名為あづま湯。本來還不在意,想說有時間再來嘗鮮。但好巧不巧剛好搬家的時候遇上三連休的第一天,瓦斯沒辦法請人來開,所以,就順理成章的洗了三天的錢湯。

說起來,也不過就像是北投的大眾浴池,至少我在洗的時候都會想到之前手受傷的時候,常常坐公車到北投去泡溫泉復建。那時是有名的滝ノ湯。我從很小就在那邊洗溫泉,雖然有點舊舊髒髒的,但還是會去洗。不為什麼大概就是這邊的泉質好,也不會亂加熱水。(大概是這樣)

當我踏進去的時候,突然覺得心裡靜了下來,終於要在這裡生活了啊。一邊這樣想,一邊走進去沖洗的地方,才發現自己沒有帶洗髮精與沐浴乳。心中一陣慌亂之後,看了看手上只有洗面乳。在將錯就錯的情節下,滿懷羞恥的心情用細細的洗面乳沖洗著自己的頭髮與身體。還不時注意著有沒有人在看我。

不過,除了對面用菜瓜布用力搓著自己身體的老阿伯之外,其實裡面沒有什麼人。後來進入了大浴池,只能說還活著真好啊!之類的台詞。後來,突然出現了一段妄想的對話:
先生:孩子的娘,我去錢湯一下。(在玄關穿著木屐)
太太:爸爸,記得回來的時候買個醬油喔。(從廚房裡探頭)
先生:真是麻煩吶,受不了你。
太太:別這樣說嘛,等下會幫你準備冰好的啤酒。
大概就是這樣的情節。

於是,好像自己也開啟了自己的下町物語,好像跟大家編織的東京夢的差別有點過大喔。但這樣也好,我好像也不太適合過時髦的生活,哈。像這樣,在夕陽中趴踏趴踏的踩著木屐出門,走進錢湯跟熟識的鄰居打招呼,然後回家吃飯喝點小酒,晚上看著書,記點筆記後入眠,大概就是我自己認為極致的幸福吧。

2009年3月13日金曜日

一些研究記錄


最近慢慢的將自己的研究收斂起來,收斂的過程中有時候自己的盲點也不由得慢慢顯現出來。對於設計,或者是說互動設計,為主題的研究方法論其實是不切實際的,與其說是要找出能夠互動設計的方法論出來,卻更像是用經驗推導的方式,或稱為實徵研究(empirical study)的接近方法(Approach)。

換句話說,我重新問了一個問題。 “什麼是人機互動?“。

重新去思考人機互動的動機與本質,對我來說任何重新回到原點的做法都有點危險,為什麼危險?原因很多,比如說像是重蹈覆轍的可能性,也就是站在學術這個巨人的肩膀上,任何可能性的實驗方法或理論都有人做過類似或相同的東西。如果一腳踩在前人的腳掌上,那麼就算是高度的原創性都會變成拾人牙慧。為了避免這樣的危險性,或者說是風險,當我小心翼翼的找尋與原點交接的知識時,便不時無刻的想到兩個關鍵字: Sense與Function。

再重新看這個問題。人機互動在基本上就是一個虛擬世界的融合科學(Synergy Science)。這個融合科學之所以有趣,就是在於基礎知識都是橫跨平台性的(cross-platform),從極端的人文科學到自然科學。縱深皆以像拉開一塊折好的布一樣。也就是"互動"在這裡的特殊性。從社會互動到物理學的粒子之間的互動皆逃不開這塊布的範疇。也就是說,人機互動的研究比較多數是以開拓沒到過的新領域,若提出任何的新主張,只要是有涉及到基本原理,就可以算是種新知識。

但有趣的是,新知識的累積能量卻呈現反差。若是基礎學科來說,當劃時代的觀念提出之後,即會有後人一直鑽研下去,找出各種新事證與反證,重複去累積該學科的知識。就像是心理學的研究皆是往人的深部鑽去,佛洛依德與榮格就是不同學派也沒關係,可互為論證與辯駁。

但在互動研究裡,這樣的論證與辯駁便顯得多餘。不是不需要這樣的辨證過程,而是在互動裡本來就有互為正反的個性。像是太極一般,日月與陰陽互動的平衡狀態,就是種能量的相互削減。當這個目的與結論互為表裡的現象產生的時候,反而不像是線性結構般的可以仔細計算產入與產出的效率。

好像太抽象了點,舉個簡單的例子。在iPhone的multi-touch功能,有真正的解決什麼問題嗎?改善小螢幕的裝置使用性?或是加強了使用者經驗?好像都是很弱的增強,因為他並沒有真正的解決什麼問題,小螢幕的使用性還是很差,尤其是拿掉了實體鍵盤。使用者經驗也好像沒什麼真正變好的傾向,對於直覺而言,極端使用者(extreme user)卻感覺到更加困惑,像中高年齡的其實不太有常常使用的傾向。

於是觀察這樣的現象時,我們很難了解到互動設計時,所要達到的目的,真正的可以被實現嗎?當我們產生一個結論時,好像又跑出另外一個目的出來,重複不斷的出現,很容易陷入謎團之內。

尤其是當我們要創作什麼的時候。

所以,當我還在思考博論的題目同時,曾陷入了這樣的謎團。人機互動時提到的封閉系統(close-system)在互動設計裡,理論上的,變得如此的可笑。我們很快的就可以了解互動的性質(nature)不只是種類似附加價值(value-added)。它不是附加在某個產品上的界面,也不是可以自由論述的藝術。它是需要更被高度辨證的觀念與思考邏輯。

但因為與現今的科學主流不合,研究也就陷入綁手綁腳的困境。若不以科學論述,仔細定義好其使用的名詞的話,就沒辦法實際上成為論文,這是很明顯的。唇齒相依的環境。

於是這只是個記錄,得時時警惕自己不該為了工學而工學,也不該為了科學而科學,應該是為了人而設計,為了使設計成為有意義的創造而努力。就該是這樣的精神,才得以帶領自己逃出謎團。

所以,一切都是為了人的目的,好像答案都變得清楚瞭然。

2009年3月7日土曜日

承認恥辱比粉飾太平來得重要

今天中午零碎的看完中台戰,還在想為什麼這次的WBC會輸得這麼悽慘的同時,也發現了幾個現象,在這裡記下來,可能對自己或有興趣的人有所助益。

背景因素,中國的棒球發展,十多年前經過中華職棒與台灣大聯盟惡鬥時所犧牲的某些浪人選手們催生,塑造了現在的雛形。之後有過日本巨人,西武與中日等球團短暫的相互交流,最後選擇將總教練的職位交到大聯盟手上,從之前的
拉斐爾(James Lefebvre)到柯林斯(Terry Collins)。選手的體型也越來越好,看起來重量訓練的觀念也逐漸形成。最後則是關鍵的投手力,將中國人多的特色展露無疑,多位投手皆有自己的特色。

講回來台灣棒球,從1992年拿到巴塞隆納奧運銀牌之後,幾乎未能完整的打完一場大賽。我講的完整即是具有明確的競賽目標與策略方法,就連2001年的世界盃拿下銅牌戰,也是靠當時默默無名的張誌家一夫當關的表現而決定的。更不要講大大小小賽事中幾乎是第四棒的不二人選陳金鋒。

於是,我突然了解了幾個現象。

我們要問的是,為什麼中國會選擇大聯盟做為合作的對象,而不是一海之緣的台灣?

我認為極簡單的解釋就是,美國瞄準棒球這個歷史悠久的運動會在中國生根,若中國人期待未來在棒球界有另外一個姚明的話,這會牽引著十幾億人的市場想像。最讓我驚訝的是,自己也曾經認為棒球運動是歷史的結晶,但中國仍然保持著跳躍式的成長模式,直接把青黃不接的陣痛期交給美國人去處理。美國人也不愧是世界棒球的中心,將理論棒球整個帶進中國,連接起巨大的人才優勢,造就了現在的中國隊。

換句話說,在台灣打的小市場的棒球經驗,對於中國要成為世界中心的野心,是不能夠被期待的。就連日本打的"野球",也不見得適合中國人的訓練方式,於是,這也可能是另外一個因素:棒球文化。

於是,從這個問題發展出來的兩條主軸:棒球市場與文化,可以拉到比較中韓日台準備這次WBC的心態。

對於中國而言,這次的WBC目標自然是把台灣這一戰打下來,以證明他們在北京奧運打棒台灣並不是幸運,而是實力上已經是亞洲第三強。

對於韓國而言,自然是延續北京奧運金牌的氣勢,且在前一次WBC中連敗日本兩場卻在決賽中失敗的屈辱裡,這次不只是討面子更要討裡子。且這次陣容裡皆以韓職選手為中心,也頗有測試韓職水準的味道。最後,自然是以日本為目標,再次證明自己是亞洲第一的新大哥。

日本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已經嘗試過成為世界第一的味道,這次的目標很自然就是連霸。此外,松坂更靠著WBC連投而獲得鉅額的簽約金,這次的比賽算是回饋母國,再次證明自己仍然有宰制大聯盟打者的能力。更不要說大聯盟的選手與日本職棒頂尖選手的組合,對票房有極大的魅力。

台灣自前主力選手相繼受傷與復健後,這次的比賽以小聯盟選手為中心,再加上中華職棒的中堅選手,但我們可以發現,陣中沒有老將的存在。或可以說,在中華職棒裡,老將幾乎都集中在33歲左右。如果真的要這樣比較的話,ICHIRO(35歲)應該算是化石級的人物了吧?

組隊如此,再加上先前為了奧運而調整中華職棒賽程而造成選手狀況大亂,調整不及與調整過頭的結果,主力選手非傷即疲,自然少了許多為國效力的熱情。更不要說先前澳洲集訓,除了比賽球未到的烏龍,以及未能夠全員集合,也看不出有甚麼需要跑到比台灣還冷的澳洲集訓的必要性。

於是,簡單的來說,中國是打機會,韓國是打氣勢,日本是打票房,台灣是不知道再打甚麼?

集合背景與心態,我們就知道這次的失敗出在幾個部分:

1. 各懷鬼胎,目標不一致

陣中有許多仍然在小聯盟努力上進的選手,這次的WBC若打進第二回合,對於他們能夠被大聯盟專家看到,是具有許多期待的,也能夠自顯身價。更不要說尚未簽職業約的年輕選手,這更是證明自己的舞台。但請注意,這些都是為了錢而打的,謂的是個人利益不是為了國家榮譽。此外,本次WBC不像奧運或是世界盃,國家有編列獎金,自然造成許多人只求出賽,卻未對結果關心。更甚者,台灣媒體還有主力捕手高志綱為了紓解壓力而去築地吃壽司的新聞,是來觀光的嗎?

2. 現況掌握不足

主要是兩種,一是比賽用球,二是比賽情資。比賽用球到了澳洲集訓中段才被送到,對於前一個月就拿到比賽用球調整的日本與韓國來說(缺少中國拿到球的情報,但我想他們對大聯盟用球應該不陌生才對。),自然是少了許多的時間。再加上當投手陣出現控球大亂的時候,總教練居然"反其道而行",不讓投手拿球投,真的是非常匪夷所思。第二就不用說了,比賽情資對短期決賽非常非常重要,就連日本職棒,美國職棒打滾多年的松坂跟城島都有去中台戰現場情蒐,我們的選手有人去現場看嗎?還是在飯店看不知到甚麼時候蒐集的錄影帶?這點差別,都造成了我們棒球實力逐漸落後的事實。

3. 棒球不是區域性運動,是全球市場。

大聯盟已經逐漸掌握了棒球退出奧運舞台後的趨勢。全世界的選手都會到大聯盟去勢是自己的身手的同時,大聯盟也沒少待了這些選手。除了高新款待之外,還加上長年運動科學的培育,自然多了隊選手身體的保健,大聯盟現在40歲還在打的選手實在不少。此外,台灣對於大聯盟來看,市場性自然低於其他亞洲市場的情況之下,對於台灣球隊的交流可有可無的態度也自然可以明瞭。

此外,中華職棒的改革已經是不可避卻粉飾太平的現象逐漸產生。現在不是要打"台灣"的棒球,而是要怎麼打"台灣-日本","台灣-韓國",或總之"台灣-世界"的棒球,要有此願景才能夠進一步的帶領棒球界的成長與進步,僅僅對保守低頭是絕對萬萬不可的。

最後,我好像也嗅到了現在亞洲各國勢力的變遷味道,中國是崛起的巨人,韓國是對勝利執著的武者,日本是沉默的將軍


台灣則是,矛盾裡求生存的邊緣人。棒球如此,商業與設計也是如此。

從台灣中國一戰中的啟示

比賽

2009年3月4日水曜日


搬家清單

(3/4-3/8)
  • 國際交流會館遞送"退去屆"(OK)
  • 網路服務轉移至該地址。

(3/9-3/15)
  • 匯頭期款。(エープル)
  • 設計並寄出引っ越し明信片

(3/16-21)
  • 郵局申請"転居届"

(3/22當天)
  • 聯絡東京瓦斯停瓦斯,繳交費用。
(3/23後續)
  • 到事務室確認房間狀況,並交還鑰鉐。
  • 電氣料金,水道料金與下水道料金到事務室繳交。
(搬入後)
  • 跟房東,近所鄰居"お挨拶に"

2009年3月2日月曜日

有厚度的是人

自從到了日本念書之後,尤其是念設計方面的,大家都會問你表參道,六本木之丘與新美術館等等著名的建築師作品要怎麼去。更不要是說有朋友來,每次都會拿著中文雜誌報導,想要參觀那些曾經在報章雜誌中出現過的設計建築與設計展覽。

每當看完了之後,問了問他們的想法,比較多的是,恩,我看了,好日本的感覺。

雖然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但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自己還在台灣的時候,靠著非常破爛的日文找日本相關的設計訊息。原研哉,深澤直人,隈建吾與安藤老先生。他們表現出來的精巧與檢實讓當時的我產生相當大的衝擊。我喜歡的好像就是如此嶄新的東京,充滿創意與禪意設計的日本。

等到現在自己在這裡了,我反而很少去看曾經喜歡過的設計品。也少了很多探險的精神,可能對我來說,用極多的留白,精簡的線條與清水混擬土,其實不是真正的日本。換句話說,設計對於日本來說,是種語言,表現與修行。而每個人都在做這件事情。

所以,當我去仙台媒體中心時,這個曾經在建築雜誌被廣泛介紹的案例,報導的重點除了設計師伊東豐雄之外,還有管柱的鐵骨獨立軸之單純構造與屬於伊東豐雄式的空間演繹。但是,我卻在注意某個管道裡的通風孔。就好像是看電影的大螢幕卻在注意臨時演員衣服一樣,越是細節的東西就可以看得出來到底有沒有做得好。

別誤會了,通風孔做的很好,但我相信這應該不是大師的傑作,而可能是設計公司裡的小設計師做的。清楚,簡單卻又極功能取向。這真的難得。於是我突然知道了,不管這個作品是多麼有名的大師作品,一定經手過許多的專家,而專業的態度,才是這個作品得以見天日的關鍵,而不單只是我們表面上看到的作品表現而已。

話說回來,如果真的要回答這個問題:甚麼是日本設計的話,我想,極端的完美堅持是個好的答案。也幾乎可以在日本設計作品之中找到這樣的團體特質。

然後,我們就會知道,堅持才能走出自己的道路,妥協只會帶來絕境。